乔衍。

天黑至少想念我。

Bellatrix Lestrange

# 第十二夜。
8k字预警。



◎The First Night-第一夜 ※ Born-诞生。

我想不会有人再谈论我的出生了——我是说,我知道这些人厌恶我,那些人躲着我,还有些人没见过我的出生,而剩下愿意讨论的人都死了。我也从未听母亲说过我出生的时间,天气,或是别的什么事情,当然,我也没问过这种事。我私心想过那是个没有月亮的夜晚,我的第一声啼哭卡在母亲最后一声尖叫的尾巴上,接着月亮就从云里钻出来了。说到这个,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母亲了,我也没有她的照片,会说话的画像也并不是她——我当然不会缅怀她。
西茜、雷古勒斯都不会知道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日子,更不要提西里斯或者安多米达了,我想他们都不会、不愿想起我来。好了,我的出生着实没什么好说的,还是略过这个话题为好。

◎The Second Night-第二夜 ※ Sirius Black-小天狼星·布莱克。

小天狼星离家出走了,这是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事情,我是说,在他被分进格兰芬多之后。沃尔布加姨妈的啜泣声不断地从我的门缝里钻进来,然后环绕在我的床头让我不得入眠,我手上紧紧攥着被子又松开,好像这样就能捏碎那些扰人清梦的声音。我翻来覆去了很久,床板嘎吱嘎吱的声响混杂在本就恼人的哭声里,我最终无奈地舒展开了眉头,盯着窗外的月光。西里斯无非是去波特那里寻求庇护了,我想。不知道多久后,我眼前的月光开始像薄纱一样飘忽,我的眼皮开始打架,在我头顶上盘旋的哭泣声也越来越小了,我终于陷入了睡梦中。

第二天,沃尔布加姨妈顶着还未消肿的眼皮和苍白的脸色,在我们跟前正式宣布西里斯不再是布莱克家的人了,接着她亲自动手,将西里斯的名字从挂毯上烧了去。我的手藏在皱褶里捏着裙子,像她捏着她的魔杖一样紧,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看见她拿着魔杖的手在颤抖。随着挂毯上的窟窿出现、变大,并吞噬了西里斯的名字后,我心中莫名地出现了畅快的感觉,手也放过了自己的裙子,从褶子里钻出来,接着细不可闻地长出一口气。

他不再是我弟弟了!我越过长辈们盯着那还冒着火星的窟窿,恶狠狠地想。

◎The Third Night-第三夜 ※ Andromeda Black-安多米达·布莱克。

不知道是不是西里斯的影子还在家里徘徊,安多米达为了一个麻瓜和母亲大吵一架后,同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家。母亲这回就要比沃尔布加姨妈平静许多,起码这个夜晚不再有哭声伴我入眠了,但我仍旧睡不着觉。安多和西里斯不一样——我已经很久没有想起他了——她是我们的姐妹,她是如何结识一个麻瓜并与他坠入爱河的?我真不敢相信她与我们谈论的那些小心思都是关于一个、一个麻瓜!我几次从床铺上坐起来,懊恼地挠着头皮,压下那些尖叫低声咕哝着,又重重地摔回被子里希望将这些东西全部摔出去。我甚至希望夜里安多会摸进我的房间来,在我的床边探出个头,接着偷偷告诉我她回来了——不,梅林,这是什么想法!

安多米达·布莱克走了!和一个下贱的麻瓜!她不会再回来了——不会,也不可能!我在脑子里对自己嚷嚷了几百遍这些话,甚至蹬开被子、锤着床板、爬起来一遍遍甩着脑袋、猛灌了好多水,直到我看不见窗外的月光和安多的笑脸。

母亲将安多米达除名的时候我没有过去,西茜去了,她说母亲什么反应都没有,就像离家的不是她的女儿安多米达·布莱克,而是一个无用的家养小精灵。我死死地皱着眉头,咬着后槽牙,想说的话都连不成句子,一直哽在喉咙里出不来,最终都被我干脆地咽了下去。晚上我跑进有着挂毯的房间去了,安多的名字那里剩下一个黑漆漆的窟窿,我盯着那个洞,光脚踩在木地板上,又冰又凉的感觉顺着脚心往上爬,这让我的脚趾不由自主地打起架来。我不断地想象着母亲是如何拿起魔杖,顶端毫无偏差地对准安多的名字,然后火焰开始燃烧,安多迅速而彻底地消失在那里,于是我抿着的嘴唇渐渐恢复原样,攥着的手也松开,眉头也舒展开了,接着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房间。我关上门的时候想,西里斯和安多都在这个房间里死去了,我没有时间去怀念他们。

“西茜,她不是我们的姐妹。”我后来对我的小妹妹这样说。

◎The Forth Night-第四夜 ※ Cage-牢笼。

作为一个布莱克,联姻是我必然要经历的事情。于是我被要求在我十七岁生日——也是毕业后第一个生日——的宴会上与那个叫罗道夫斯的家伙,莱斯特兰奇家的孩子,跳舞。当我听到这个“任务”时,还是偷偷翻了个白眼,并且我发誓我听见了西茜低下头偷笑的声音,于是我背着手也悄悄对她挥了挥拳头。
而当我规规矩矩地束起腰,盘上头发,化好精致的妆容,戴好那双有着繁复花纹的蕾丝手套,最后踩进我的高跟鞋里时,我知道这回我得把自己“关起来”了。在我走下楼梯时鞋跟一下下地叩击着那些木板,沉闷的声音像在敲着我脑子里的时钟,让它的指针归位一般,最后它在我踏上平地时敲响了让这个夜晚开始的钟声。刻薄的话语被我关在喉咙里,轻蔑的眼神藏在了骄傲后面,我抬起下巴微眯着眼睛看向那个朝我走来的人——好吧,其实我见过他太多次了,在学校里。他比我要矮上一些,我们俩跳舞一定很滑稽。想到这里我忍住了翻白眼的动作,冲他礼貌却懒散地勾起嘴角,抬手搭上他的肩膀,接着把手放进了他的手心里。
这个舞我着实是心不在焉地跳完的,能够不踩到他只是因为本能反应,我甚至没听出舞曲的名字。宴会的主人开过舞了,其他的人便挨个儿携手滑进了舞池——我对这些都不感兴趣。我提着裙子给他行了个屈膝礼,干巴巴地说了句“你的舞跳得很棒”,就离开了舞池。我一眼瞧见在角落里被众多“绅士们”邀请的西茜,便挤了过去,人群因我的到来而散开,这让我终于有机会发牢骚了。

“天哪,用灾难来形容我想都不为过。”我稍稍侧过身子,这么对西茜耳语。我还得维持着端庄的姿态——这让我腰酸背痛——然后翘着小拇指端起一杯红酒,表面轻松得好像我在和她讨论最新的时尚。
“别这样,贝拉。”西茜用她那面被我形容为“鸡屁股上的毛拔下来做成的扇子”掩面偷笑,我真想冲她翻白眼,但是我不能。“你知道的,为了巩固家族的地位和血统的纯净,你最后还是得接受这个:联姻。”我极力优雅地咽下一口红酒,顺便把我咒骂的话语也吞回肚子里,我沉默了一会儿好理清我从这个夜晚开始就没有折腾清楚的思绪。
“是的,西茜,我知道这个。”我讲完这话又沉默了,我的眼睛在舞池里打转,再次找到了罗道夫斯·莱斯特兰奇,“我别无选择,你也是。”

我们、我和罗道夫斯结婚的那天,场面就要好多了。我已经习惯了这些繁琐的仪式、虚假的微笑和做作的交际,我甚至能在开舞时和罗道夫斯谈笑风生。而新婚夜并不像所有人口中的那么“难忘”,我们实际上都有些心不在焉,也像仪式一般草草收场,最终我们躺进同一个被窝里,又背对背地入眠。
我一直睁着眼睛,后来就抬手从指缝里看那窗缝里透进来的月光,我从小睡不着就喜欢盯着月光,这次也一样。我能听见背后罗道夫斯均匀沉重的呼吸声,不知道为什么有流泪的冲动,但我最终还是没有。我不再看月光了,我知道自己也许睡不着,但我闭上了眼,指甲微微嵌进被单里。这是我不认识的房间,是我没有躺过的床和枕头,是我不习惯的被子,背后还有我从来不熟悉的热度。

“贝拉,你要长大了。”我花了一个晚上这样对自己说。

◎The Fifth Night-第五夜 ※ Farewell-分离。

“西茜。”我透过梳妆镜看着我的小妹妹,轻声叫了她的名字,接下来的话语在脑子里便搅成了一团乱麻,于是我什么也没说。西茜早就从小姑娘变成大人了,腰肢纤细,身材发育得丰满,姣好的面庞让许多人为她着迷。是的,我着实不太喜欢那位马尔福,但我就喜欢罗道夫斯了吗?我没再想这件事,只弯腰把那个精致的小头冠稳稳当当地安在她梳好的发髻上,给她整理着不存在的发丝。

“贝拉。”她突然叫我,我的手顿了顿,直起身子又看向她,两步绕过她的裙子,坐回椅子上。她没有看我,只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而我透过梳妆镜盯着她的眼睛,于是她接着说了下去:“你说得对,我也别无选择。”我的手指绞在一起,我屡次张嘴又合上,抿唇又展开:她在说一个陈述句,而我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因为我也没能逃脱。这个话题被生硬地跳过了,接下来我们说了些没头没尾的话,从学校说到小时候,从马尔福说到沃尔布加姨妈。我和她一块儿下了楼,西茜看起来很轻松,就好像这个场景在她生命中上演过至少一百次似的。我回到罗道夫斯身边挽上他的手臂,看着西茜身上那条有着精致暗纹的白色长裙从舞池这头轻盈地飘到那头,我很想感叹些什么,但我不知道说什么,我身边也站着不合适的人,于是我们的话题变成了卢修斯·马尔福。

后来西茜和马尔福离开了,天色已晚,我能看见窗户外面的月光很亮很亮,壁炉里绿色的火焰很快燃烬了西茜最后一点白色的裙角,她没再看我们任何一个人。当我和罗道夫斯也钻进壁炉时,我突然这样想:她长大得比我快多了。

◎The Sixth Night-第六夜 ※ Loyalty-效忠。

我和罗道夫斯一同效忠了黑魔王,就像其他莱斯特兰奇们和布莱克们那样。沃尔布加姨妈和母亲常会提起这个人,他们的敬仰我向来不太明白,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我想我总算理解了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作为贝拉特里克斯来讲,他比我身边这个和我日日同床共枕的人好太多了:英俊、自信、坚定,并且有着强大的魔法——我是说,黑魔法。我想我被他深深地吸引了,这不叫一见钟情,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我也不在乎罗道夫斯的想法。

像任何人都会说的那样,打上黑魔标记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那种疼痛就好像把整个人拆散又拼起来。我咬着牙不让自己尖叫,冷汗一滴一滴地砸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不合时宜的声音。我想我大概是跪在了地上,但膝盖的疼痛完全比不过手臂上的,好在我没有晕过去。结束的时候我整个人仿佛脱力般软倒在地上大口呼吸着,我有些缺氧,还在耳鸣,嗡嗡声中我听见他居高临下地开口,语气中没有什么波澜:“噢……贝拉?你做得很好,竟然没有倒下。”
和罗道夫斯回家后,我们的夜晚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但隐隐作痛的手臂还是提醒着我发生了什么。我就着月光仔细地看过手臂上新添的那些漆黑的纹路,甚至伸手用指腹摩挲那一道道痕迹,仿佛那是母亲故事里讲的那个藏在黑暗里,用甜言蜜语蛊惑人心的恶魔。

◎The Seventh Night-第七夜 ※ Regulus Black-雷古勒斯·布莱克。

雷古勒斯死了。这个消息对于我来说其实无足轻重,但我还是小小地诧异了一下,接着我脑子里只剩下沃尔布加姨妈悲痛欲绝的脸了。我大概得回家参加他的葬礼,我想。对于这个弟弟我实在没什么印象,在他刚能顺利爬行的时候我就去了霍格沃兹,除了假期平时难得见上一面,我不了解他,他更不知道我。他从小就体弱,加上西里斯——想起他让我不自觉地撇撇嘴——聪明、有天赋,还有我不得不承认的强大,一度被当做下一任家主培养,这让雷古勒斯更加没有存在感……或者说地位,毕竟沃尔布加姨妈还是非常宠爱他的。

我结婚以后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雷古勒斯了,直到听说他也效忠了黑魔王。“明智的选择。”我只记得我这样嗤笑了一声。但我没有想到他的葬礼上连尸首都没有,连死讯都是一个家养小精灵带回来的,布莱克家的小少爷尸骨无存,多么讽刺。我瞧见沃尔布加姨妈呆愣地坐在一边,眼底下青黑的痕迹无比明显,眼睛发红,眼皮肿着,嘴唇干裂还在颤抖着,皮肤上的皱褶层层叠叠(她露出来的手像干枯的树枝),还有那么多遮不住的白发。我不知道她是一夜之间老成这样还是早就在岁月里衰老了,我不曾喜欢过这个姨妈,也就没有那样注意她,但雷古勒斯的死对她的打击一定非常大——她就此失去了仅有的两个儿子。
我没再看她,说实话,葬礼也是家族之间交际的东西,没人在乎他为何而死,或者谁在难过,谁失去了谁,冷漠、残酷而现实。我挽着罗道夫斯的手臂,肃穆的黑纱遮住了我的半张脸,这让我的眼神难得被人看清楚,于是我跟着我的丈夫一块儿和别人聊天时能小小地神游一下,例如悄悄地看雷古勒斯的房门。我和这个弟弟之间没什么好回忆的东西,只记得他过去有些怕我的坏脾气,却在收到来自我的圣诞礼物时急冲冲地跑进我的房间里,向我表达他的快乐——天知道我不过是在给安多和西茜挑礼物时,顺便给他们兄弟俩买了点东西,但我看到了他闪动着光芒的眼睛,我没有说出来。

回忆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让我有些睡不着,罗道夫斯一阵一阵的呼噜声也让我烦闷,我看着月光又想起了雷古勒斯亮晶晶的眼睛。疯了!真是疯了!我怎么花了一整晚去回忆一个和我除了姓氏毫无关联的人!甚至我都没有什么回忆供我想他!我真想对自己大声嚷嚷,最后只是狠狠地揉了揉头发,闭上眼赶走先前出现在脑子里的所有画面。

只有懦夫才会一直回忆过去,我要向着更强的力量前行。我这样告诉自己。

◎The Eighth Night-第八夜 ※ Insane-失常。

他们说黑魔王在哈利·波特,那个小宝宝那里铩羽而归了,我才不相信这种鬼话!我冲他们跳着脚大声嚷嚷,我尖叫,重重地跺着脚,甚至用魔杖指着这些所谓“同僚”。
“黑魔王不会失败!主人不可能失败!那不过是个还不会说话的小杂种!”我咬牙切齿地瞪着每个人,甩开罗道夫斯试图拉我的手,在所有人都安静后怒气冲冲地出了门。我命令罗道夫斯和我一起去搞明白这件事的究竟。“凤凰社”的成员好找得很,就像他们的名字一样晃眼。但隆巴顿夫妇没有给我想要的答案:不论是我在他们面前高声尖叫,还是我的魔杖死死抵着他们的喉咙,亦或是我贴在他们耳朵边上咒骂威胁时,我什么都没有得到,这让我无比懊恼和愤怒——“钻心剜骨!钻心剜骨!钻-心-剜-骨!”我的魔咒毫无章法地乱飞,我不在乎是否打到了他们,我只想尖叫——或者听他们尖叫!

但这个夜晚似乎注定让我一无所获,直到我终于注意到他们俩的眼睛里失去了神采,我才回过神来。“下贱的东西!”我捏着魔杖的力道像是要把它折断,我冲他们啐了口唾沫,又踩上他们的胸口施舍其最后一点痛苦。我双手抱胸,在那儿来来回回的踱步,烦躁地咬着指甲:“他们不肯说出主人的下落,总有懦夫会屈打成招的!黑魔王不会失败!”接着我用力地甩甩头发,叫嚷着喊罗道夫斯他们离开。外面夜色漆黑,月光也照不亮我的路。

◎The Ninth Night-第九夜 ※ Fall-落网之鱼。

这些傲罗太过狡猾,如果不是这样我不可能落入他们手中。魔杖!我要我的魔杖!它要是在我手里你们都得向我求饶!我在庭审时咒骂着所有人,摇晃着面前的铁栏杆,瞪大了双眼,对着面前的人群野兽一样地低吼。
疯子!疯子!他们指着我大叫,我只想高声嘲笑他们,我也确实这么做了:“疯子?你们才是疯子!你们这些杂种、下贱的东西!我的主人是不会失败的!”我冲那个拉我去牢房的人脸上狠狠地吐了口唾沫,指着他又莫名地大笑起来,接着我环顾人群,拔高了音调:“黑魔王来的时候要清洗巫师界,你们这些家伙——全都要死!”

然而摔进牢房的时候我突然觉得非常累,我停止了咒骂,也不立马爬起来踹那扇铁门,地面凹凸不平又潮湿,我抬头直勾勾地盯着这里唯一的窗户。它又小又窄,天空被生锈的铁栏杆切成了好几份,微薄的月光从厚重的云层里勉强钻进来。我一直盯着那里,过了好久一滴眼泪莫名其妙地从眼角滑落,我有些难以置信地碰了碰自己的脸——确实是湿润的,可这滴眼泪从哪里来。是我没有得到的玩具娃娃、还是西里斯离家出走摔上的门、还是安多在挂毯上剩下那个窟窿、还是我和罗道夫斯的联姻、是西茜挽着马尔福的手没有回头、还是雷古勒斯的葬礼、还是主人的下落不明?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滴眼泪后面再没有别的东西从我眼眶里跑出来,我俯下身子抱着头,脑门抵在冰冷的地面上硌着生疼。手臂上的黑魔标记灰了,我一早就注意到了,而这会儿好像有一百一千一万个人在我脑袋里嚷嚷,我拒绝再回忆或是思考任何事情。

◎The Tenth Night-第十夜 ※ Flying-逃离。

我是被那一声巨大的轰隆声震醒的。牢房的墙壁开裂,这让我房间那扇铁门直接倒了下来,我拖着脚上沉重的镣铐往外走去,铁链和那些碎石摩擦碰撞发出沉闷的撞击声。摄魂怪们似乎是惊慌失措地四处乱飞,他们横冲直撞的模样估计要把魔法部那些家伙吓得尿裤子。我高高地仰起头,伸长了脖子,眯着眼看那云层上的黑魔标记,那条蛇吐着信子,好像下一秒就要咬住猎物的喉咙。
他回来了——他回来了!我发出一声轻笑,接着它不可抑制地连成了一串,并且越来越大声、越来越尖锐、越来越高亢——停不下来!停不下来!我的眼泪砸在石块和灰尘里、我弓起身子抱住笑得抽痛的肚子、我的身体开始打晃最后跪在地上、我还在笑着,好像我这十五年从来没有痛快地大笑过一样,全部一股脑从我的胃里、肺部、每一根血管里争先恐后地冲出来——冲出来!我没法停下!

当我被带回马尔福庄园,沐浴清洗,散尽了骨头里的霉味,并再次躺进床铺时,这种柔软到令人松懈的触感让我感到不真实起来,手脚上被镣铐磨出的茧子和干瘪的皮肤又提醒我,那牢狱之灾是真的。
太过安逸了!我躺在久违的床铺上,却翻来覆去地无法入眠,我又开始盯着窗户外透进来的月光。这要比阿兹卡班的明亮多了,那点可怜的小缝隙,本来就没多少的光亮被它弄得更是微弱。我简直怀疑自己要在这个床铺这个房间这个庄园里懒散下去,我爬起来,光着脚走在这对我来说过于平坦的地面上,十五年到底给了我什么?我又开始想要尖叫。我深呼吸了好几次,终于想起来能以“黑魔王回来统治巫师界了”来不断地安慰自己,我回头看了看床铺,咬了咬牙,开始在房间里踱着步子不断兜圈。最后我找了个看起来还算不错的墙角,坐下去,靠在那里睡着了。

◎The Eleventh Night-第十一夜 ※ Lost-无从知晓。

我有好多年没有见过西里斯了,这次我送他的礼物是一个索命咒。如今的他身上没有哪一点像个布莱克——好吧,即使是过去没有哪一点像——我甚至忘记了他是我的弟弟,我痛快地从魔杖尖发出了那道绿光,打中了他,他跌了下去。但我还是愣了一下,我本以为他能够躲开的,接着我心里出现了如释重负、酣畅淋漓的感觉。西里斯!西里斯!安逸的生活让你忘记了如何战斗吗!后来这场乱斗便没有什么意思了,我只想揪着西里斯·布莱克的领子咒骂。直到邓布利多出现,我被黑魔王带走。

我以为熬过了黑魔王的惩罚,我将如往常的每一次一样疲惫地入眠,但我没有。我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西里斯不像雷古勒斯那样与我无关,我甚至可以回忆起我们小时候一块恶作剧的场景,这让我崩溃——我没有弟弟了!我杀了他!他早就死在那个房间里了!我开始抱着头在床上打滚, 痛苦而恼怒地低吼,一定是我太久没有见到他才会这样的——那些回忆都是假的!我揪着自己的头发,把脸埋进枕头里,挣扎着低吟。忽然我松开了自己的发丝,猛地坐起来,又转头看向窗外——是一轮细到快要没有的下弦月,西里斯最不喜欢这个了。

“他不是我弟弟。”我喃喃地对自己说。

◎The Twelfth Night-第十二夜 ※ Darkness-死亡。

我们攻破了霍格沃兹,这是非常令人愉悦的事情,除了那位小救世主不肯抛头露面以外。但他最后还是来了,我想我也许该夸奖他没有当个懦夫。当西茜确认他的死亡时我几乎要雀跃得尖叫了——十六年前那只是个意外!黑魔王怎么会败在一个毛头小子手中!于是我们得到了鼓舞,大张旗鼓地冲进去,魔咒的光影交织在一起,我感觉自己好似所向披靡——我从来没有如此痛快和放纵过!
最后当我面对跑出来护崽的莫丽·韦斯莱时,想起来似乎有一位红头发的小男孩倒在我的魔杖跟前,我敲着鞋跟,嘲弄地冲她哈哈大笑,魔咒咄咄逼人地一个接一个射向她面前。她似乎被我惹恼了,脸色涨得像她的头发一样红,这给我带来了更大的愉悦——直到我没有挡下她那个角度刁钻的石化咒。

世界变成漆黑一片,我开始想念从小伴着我的月光——但它不会来我面前的,我也没法冲她尖叫说我不能死!我还要帮主人统治巫师界!我看上去可笑极了,我的脖子还直勾勾地向前伸着,面上维持着大笑的姿态,魔杖前指,好似下一秒就要冲破桎梏要了莫丽·韦斯莱的命。但我没有——我不能够!因为她的“四分五裂”立马就打中了我,根本不会听我说的任何一句话。

结束了。我这样对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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